每個學生都被強迫唸過「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但米飯在許多城市人的眼中,就是一包包在超市買到的真空米,那些汗水、辛勞似乎太遙遠,但原來這些故事天天都在發生,而且就在我們身處的香港,而你更可以擔當故事的主角。
長春社選址塱原,開設「禾花雀‧塱原生態農社」(下稱農社),不但讓香港人仍有機會憑一雙手種出香港人的米,亦可藉此計劃,保育瀕臨絕種的禾花雀。農夫不只在田野,你也可以做「城市農夫」,政府的「社區園圃計劃」就以約每月100元租出約2.5平方米的小園圃,讓市民種出自家農作物。
記:任盈、鄭雯廸
日前立法會通過新界東北發展計劃,塱原是計劃中的生態區,亦是香港少數的淡水濕地之一,當地有香港越趨罕見的水耕稻田,亦是禾花雀的棲息地之一。五年前長春社選址於此,在此開辦農社,向農夫租地,每年舉行為期一年的計劃,以每年4月至3月為一期,一期收費1,500元,記者採訪當天正是會員插秧的大日子。
記者一行人在上水站外的小巴站上了紅Van,一路的城市風景向後倒退,漸漸變成田野、平房,紅Van穿過「河上鄉」的牌坊後緩緩停下。甫下車,看到的是一排幾米高的大紅花牌慶祝洪聖爺誕,我們隨長春社保育主任Ann走進塱原河上鄉,一路已見幾塊菜田,還有一大片綠油油的田,她向會員介紹:「那邊是雞屎田。」她說以前是用來養紅蟲,之後放到魚塘餵魚,現在仍繼續養着,可以讓小鳥吃。
- 初哥農夫 由插秧學起
再沿村中的小路走多十分鐘左右,漂亮的水田即映入眼簾,那天艷陽高照,蔚藍的天空上白雲朵朵,天上的風光倒映在水田中,許多農社的會員已經開工,躬身在其中一塊田中、張開腿、彎着腰插秧,有些是成年人,有些爸爸媽媽則陪着四、五歲的小朋友一起插秧。記者觀察之下,估計不少是初哥農夫,有些人將一行秧插得歪歪斜斜,高級保育主任劉先生在田中間的小路上,指導他們,「唔得呀,呢三位開始飄移咗去左邊啦,全部人向後移一格。」另一個插秧的小男孩也在問:「咁我呢?」看來插秧難倒大人,卻難不到小孩,他跟前的一行秧正插得筆直。
- 全家出動 小孩也落田
農夫租地,然後農社再向農夫租地,讓會員參與計劃,劉先生介紹:「我們有五個米農,最老嗰個80幾歲啦(見另文),年紀大,做不到的(如插秧),這些方面就需要更多人手。」劉先生又指:「成個計劃種米好主要,由插秧到收割(會員)都會參與,中間有好多空檔時間,例如觀鳥活動,可了解濕地的生物多樣性,夏天就去看青蛙,中秋節會有聚會,一邊賞月一邊品嚐這裏出產的農作物、水果,希望利用這些空檔時間,令他們更加認識這個種米的地方到底在發生甚麼事。」除了種米,農社亦有舉辦許多田野活動,如水田奧運會、中秋賞月、米田尋蛙等,而會員在計劃後亦可帶走部份收成。會員於五年間由60、70人,增至逾百人參加,「(但)每次活動都係一定嚟唔足,大概得40、50人。」就記者所見,當天參加人數亦是約50人左右,但記者之前沒料到有這麼多小朋友也參與其中。
會員可以個人或家庭為單位報名,三歲以上的小朋友已可參加。劉先生續說:「現在這些(小朋友)差不多,大概六歲以上,因為始終係農田,有一定危險性,太小、需要手抱的一定不行,加上我們是想真的幫到農夫做事,所以他們都幾好,都好開心見到好多小朋友。」有的小朋友尚未習慣下田工作;有的年紀較小的小朋友在另一塊田的泥水中,玩得不亦樂乎;有的卻已是熟手小農夫,硬橋硬馬,劉先生指着遠處、一個正在獨自插秧的小男孩,「你看這個Roger參加了兩年,現在第三年,可能一來到就好貪玩,搞到亂七八糟,一定要大人跟住,其實這個年紀,來多幾年就知點種,而且這麼小都幫到手,他自己都好享受。」
- 救禾花雀 收成作鳥粟
計劃的另一目標,是保育瀕臨絕種的禾花雀,但禾花雀同時亦會吃米,這豈不是毀掉農夫的心血?劉先生說:「講真,食得幾多呀?他們食得好少,但換另一角度,這塊田對牠們來說非常重要,我們的理念以自然為先,牠們來過冬搵食,食完嗰啲咪我哋人食囉,同埋雀仔對生態系統都好重要,例如可以減少蟲害,其實農夫都得益,所以不會有甚麼矛盾。我們亦會做少少保護措施,我們有好多米,會抽起小部份田,例如三、四塊左右不收割。」
內地稱禾花雀為「天上人蔘」,被認為有滋補功效,雖然已被列為「瀕危」物種,但不少內地農民依然非法濫捕。Ann說:「之前看過新聞報道,一晚網十幾萬隻,其實捉得好多。」Ann續指,據去年非正式官方統計,紀錄到有120隻禾花雀,官方統計為68隻,但內地濫捕情況嚴重,故百幾隻相對仍很少。
最近政府推新農業政策,可會影響到這片土地及本地農業發展?劉先生說:「其實好想正面影響到我們,但影響不到,因為這個政策好表面,重點放在農業園或者高科技生產,但脫離了香港農業發展,而且接觸不了香港的問題,例如很多地產商屯地、很多私人地方未能租到等等,但農業政策做不到。」說罷,他又繼續指導會員插秧,在烈陽下繼續耕耘,有部份具經驗的參加者已學有所成,似模似樣,惟部份初哥農夫未學識好好對待秧苗,有些小苗打橫浮在水上,長春社高級保育主任簡先生一邊皺着眉頭,一邊說:「農夫最重視農作物,你搞死佢,梗係緊張、心痛,雖然體諒他們初初來玩,但要教他們尊重農夫,尊重農作物,不是玩的性質。」
他又語重心長說,「人要有自發性,整天說我不做有其他人做,甲不做,有乙做,丙不做有丁做,但最後變咗六十個都唔做。」在香港這商業社會,農業邊緣化是不爭的事實,但為農業、為大自然、為禾花雀,其實本來就可以做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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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於《風火山林月刊》第十期 2015年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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