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山是山】山攝者：只有山能震懾我

「我本身都幾沉迷山這件事。對我來說，山是上班和放假都要去的地方。」

2015年，陳德誠（Vincent）參加了一個旅遊提案計劃比賽，獲得獎金到尼泊爾拍攝地震災後的情況。他辭去當時在電視台的工作，抱着鏡頭去到這個峻岭巍峨的地方：全世界有14座8000米高的山峰，有8座都在尼泊爾。「尼泊爾那次是第一次接觸山，然後還要有這麼多日子在山裏面，我覺得是幾舒服的。」旅程中的相片在雜誌中刊登後，他慢慢獲得不同拍攝工作的機會。此後，Vincent的遊歷足跡包括美國、印尼、四川稻城亞丁、尼泊爾、非洲、俄羅斯、日本等地，在地殼的凹凹凸凸間，用鏡頭探索世界。

山的原始與層次美

拍攝山野多年，他如此形容這位日見夜見的「老朋友」：「山是最原始的存在，沒有任何加建，實實在在是地球的一部分，而不是人工化的東西。我甚至覺得山和人一樣，有靈魂、有生命，只不過它不會動。」比起從歷史、建築去認識一個地方，Vincent更喜歡走到山上：「我真的是無聊到，可以放假在山上坐一個下午。先不要說外國，其實香港有很多山我都沒有去過，我很想去一些沒去過的山，坐一會。」

「我覺得（香港山野的）那分美在於層次，好似Photoshop有十幾個圖層一樣。」香港是羣山圍繞的城市，如果在山上一個空曠的地方望出去，會看到大山、高樓、大海一層層互相交疊，「這在外國是一定看不到的。」在山與樓之間，Vincent也觀察到這個城市在逐漸改變：「香港其實有很多東西都快要沒有了。」以深水埗的嘉頓山為例，從前望出去是一覽無遺的，但現在已經開始被部分樓宇遮住，看不到日落：「很多東西在變，但是我們每天都在低頭上班，其實真的留意不到那麼多，所以有時間都想多去看看。」

Vincent坦言，大部分他比較喜歡的照片，其實都不是在香港拍攝。他對於香港的變化，感受實在非常複雜。「『我在香港出生，我很喜歡拍香港的風景』──我沒有去到這麼愛香港的程度。很老實說，香港現在變得這麼厲害，我想很多人是既珍惜這個地方，但同時又愈來愈討厭它。所以我自己都拍少了香港的山，不是真的很討厭，也沒有想過要離開⋯⋯只是覺得一言難盡。」

山上拍攝是另一種冒險

但無論山下如何，不變的大山始終是Vincent能夠休息的地方，亦讓他找到熱誠所在，在山上拍攝成為了他的專業。不只拍攝風景相片，Vincent現在更多做一些影片拍攝工作，記錄越野跑比賽等山野運動。不過在山上拍攝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山拍攝的裝備至少有15公斤，一個人揹着兩部機、三支鏡頭、兩支腳架，有時還要帶備航拍機。

除了裝備，環境也是巨大挑戰。Vincent記得，有一次在鳳凰山拍攝越野跑比賽，當時橫風橫雨，場地極之濕滑，然而，要捕捉人們比賽的過程就只得一次機會，往往只能冒險頂硬上。又或者，如果時間容許，他也會走訪多次同一個地方。「例如拍Time-lapse（縮時拍攝），可能拍一次、兩次、三次，都拍不到。當天氣陰晴不定，如果想再做好一點，就要再去同一個地方拍攝。」

「在山上工作也很容易出意外，一個不留神、一踏錯腳就有意外了。」為求在山上拍攝更安全，也有更多可能性，Vincent亦有進修攀山，學習怎樣用一些繩索、安全器材，在山上設置固定點和扶手繩等等，方便在山上拍攝攀山者：「其實我還未去到那個（專業的攀山攝影）水平，但這是我的夢想。」

雖然Vincent很努力深造技術，但他最想的，還是保留對山那分純粹的感覺。「我很少看別人的作品，也不會特意上山『打卡』拍攝（某些季節特定的風景）。工作時我會有較多準備，但如果純粹自己去拍，就真的很隨心。」

隨心不等於隨便，「有時即使沒有錢，我都會貼錢做，即使辛苦我也會堅持。我拍攝的初衷，是因為想去探索一個地方、想去看多些東西；到現在也是，從沒改變。」Vincent說：「你要承受那種痛苦，去換取之後的快樂。我會很期待看不看到日出呢？那座山會不會變成紅色呢？有的話就會很開心！」

他笑說，近來工作忙碌，隨心所欲的機會少了。大概在不用工作、甚至不用拿起相機的日子，他會更享受在世界某座山上，坐一個下午吧。

山上攝影貼士

① 仔細觀察陽光，利用它來突出風景細節。

② 在日出後或日落前兩小時拍攝風景，可以捕捉到最佳的光線對比度。

③ 使用200毫米至400毫米的長焦鏡頭，可以在照片中呈現「透視壓縮效果」：利用相機與拍攝對象之間的距離，造成前景和遠處的背景看起來比實際距離更接近的錯覺。

④ 攝影是需要練習的，要不斷嘗試從多個角度進行拍攝。

⑤ 變化萬千的天氣會影響戶外攝影的成品，出發前務必查看天氣預報。

文/suki@Breakazine
攝/sin@風火山林
修圖/Something Moon

註：「見山是山」為Breakazine與風火山林合作項目，文章內容原刊於第75期《Breakaz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