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風火山林
環保、、、、

鄉郊獨有奇觀  這些山你去過沒有？

行山為的是享受自然風景，但大家一定試過在下山後，迎面看到一堆電子廢物回收場或劏車場，大煞風景，影響郊遊後的愉快心情。這些廢料山不是孤例。去年有環保團體揭發屏山雞伯嶺有數座鋁廢料「垃圾山」，幾年前還有震驚全港的「嘉湖山莊泥頭山」事件，成為新界獨有的鄉郊奇景。

厦村雞伯嶺 於7月8日所拍攝的「垃圾山」（左）高度和規模仍然較小。（Greenpeace / Harry Long攝)
厦村雞伯嶺於8月10日所拍攝的「垃圾山」（左）高度和規模大幅增加。（Greenpeace / Harry Long攝)

綠色和平約半年前公佈《此亂棕起：棕地亂象調查報告2021》，已具體呈現香港如何成為世界數一數二的鋁廢料及電子廢物中轉站；數年前有本地傳媒連同外國環保團體，在美國的電子廢物安裝GPS，最後發現當中近八成竟入境香港，存放在新界棕地，其中的有毒的重金屬更會污染泥土。本土研究社發現，現時全新界棕地佔地面積已近2,000公頃，相當於兩個明日大嶼，而且隨着鋁廢料及電子廢物湧入，正急速擴散。

可見香港的規劃、環境保護以至廢物入口政策都出了大問題，如不立刻改善，可預期元朗雞伯嶺垃圾山並不會是最後一座，以後可能還會有Keyboard山、廢鐵山……為何這些山會不斷出現？背後原來是一連串的法律及執法漏洞，以及數十億元的商業利益。

恐龍坑西一處工場，囤積數千部以上電動滑板車。（Greenpeace / Harry Long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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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以億計  罰款以萬計

從法律而言，相關條例最多罰款數十萬元，與上億計的商業利益相比，只是微不足道。今年2月8日環保署成功檢控3宗個案[1]，3間被控的進口商以海運非法進口受污染鋁碎料，於去年6至8月期間檢獲840公噸，並夾雜其他廢物，但這3間公司僅合共被罰45,500元。惟單計雞伯嶺路垃圾山的廢料已達5.1萬噸至9.3萬噸，換而言之，840噸只佔全港數座垃圾山的約1%。

元朗雞伯嶺多塵垃圾山相連，其廢料已達5.1萬噸至9.3萬噸。（Greenpeace / Harry Long攝)

近兩年環保署根據《廢物處置條例》的檢控及罰款額明顯下降（見表），未知是否因疫情影響令巡查減少，但可推斷的是，部份營運者或許會認為被檢控的機率較低，繼而鋌而走險，即使被截獲檢控，成本只是數萬元罰款及部份貨物。利益以億計，罰款只是數萬起跳，簡直是大力鼓勵入口洋垃圾，因為「入到境就係神仙」：今次個案是以《廢物處置條例》中的進出口管制條文行動，意味大多要在關口截獲才派上用場。當廢鋁進了港，混入本地產生的廢鋁後就難以追蹤。但在關口，環保署及海關又抽查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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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政紙老虎  寬待違法者

廢鋁達陣到港後，要面對的是存放問題，這時候上千公頃的棕地就是其容身之所，而一連串不合時宜的法律、政策以及寬鬆執法標準，令這些不法業者「無後顧之憂」。相關法規有三：一是地政總署的土地契約管制，其管制原來對新界絕大多數的「舊批農地」或稱「集體官批農地」並無約束力。這意味什麼呢？就是違反農地用途如堆積廢料，受法例限制，政府亦無法執法。但這亦不代表地政總署完全無能為力，因為不少棕地營運者亦會霸佔政府地擴充營業範圍，而霸官地是違法的，惟地政署明顯疏於執法——最矚目的雞伯嶺垃圾山案例，涉案者佔用4公頃政府土地，地政總署要求經營者在限期內「清場」，惟傳媒發現限期後仍有約百袋鋁廢料在垃圾山的官地部份[2]。遑論現時新界其他地方仍有類似的垃圾山、佔用官地而未被處理，現時也未見地政總署就此大規模檢控。

二是環保署《空氣污染及噪音》等相關條例，在上述個案就有附近居民指，每當環保署巡查，工場便會提前降低音量，規避當局監察[3]，疑似預知突擊巡查。而該廢料場的分揀廢料工序亦產生了空氣污染問題，但環保署只是發出了「空氣污染消減通知，要求完整遮蓋貯存物料堆」[4]。事後雖然營運者鋪上藍綠色帆布，卻被發現不久已扭成一團，無助消減空氣污染[5]。其實，在某些情況下，環保署可於尚未發出「消減污染通知書』前，就向經營者採取檢控行動[6]，例如廠房排噴黑煙、建築地盤排出過量塵埃或營運時產生極大噪音等。另一檢控工具是《廢物處置條例》第23EA條，理論上，只要環保署長有合理理由相信某廢物「相當可能產生有不良環境影響的迫切風險」，是有權移除。但據知至今仍未以此例檢控垃圾山在地的營運者，環保署至今的罰款，只有上述檢控3間進口商的45,500元罰款。

電子廢物的重金屬會污染泥土，綠色和平8月初到多個棕地取樣化驗重金屬含量，多個數值均超出土壤污染標準。（Greenpeace / Harry Long攝)

最後是規劃署的《城市規劃條例》，規劃署的事後處理也是照辦煮碗發出警告，要求改善有關情況，營運者未有改善才會考慮在合適情況下檢控[7]，非常寬待違法者。但以上都是垃圾山形成之後的事，破壞已成，為時已晚。除了這些事後執法外，事前部門還有甚麼方法可以阻止垃圾山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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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劃署批核  造就垃圾山

其實事前規劃極為重要，而規劃署有其角色。事實上，環保署在雞伯嶺成為垃圾山前，曾在城規會上反對相同地皮作塑膠工場的申請（申請編號：A/HSK/174），原因正是由於該地距離最近的民居只有68米。規劃署僅指雖然不支持申請，但「過去三年並無涉及申請地點，而證明屬實的環境投訴」，所以有條件地批核。但誰都知道這些條件形同虛設，而該塑膠工場最終因未能滿足條件而被撤銷許可。可見規劃署已錯失機會，讓破壞環境的工廠出現，而工廠所在地後來成為了雞伯嶺垃圾山。

為何這些垃圾山能在棕地「落腳」，在地勢力人士的協助亦可能是關鍵，據報垃圾山涉事用地由廈村鄉事委員會主席、曾因自稱三合會成員被捕的鄧勵東，以及他的兒子，GoGoVan創辨人之一的鄧權威等擁有[8]。垃圾山涉案人涉嫌同時違反多條法例，但政府寬鬆處理垃圾山一案，或許會令市民質疑是否因犯案者的背景所致。

現在我們了解到垃圾山和泥頭山的出現，並不是個別事件，而是背後制度出了問題：由法律、政策以至執法層面，涵蓋規劃、環境保護及廢物入口管制政策，通通出現問題。對於這些大問題的處理，政府拋出的方案獨沽一味，就是寄望予需要數十年時間完成的大型規劃，例如新發展區及北部都會區。但這些鄉郊環境問題，其實是此地此刻的宜居問題，今天就該處理，而當局亦有能力、有資源處理。不忍土地被人如斯蹂躪的市民，應努力指出問題所在，直至政府正視問題，以免繼泥頭山及垃圾山，再添加更多暗黑「旅遊景點」。

本土研究社發現，現時全新界棕地佔地面積已近2,000公頃，相當於兩個明日大嶼，隨着鋁廢料及電子廢物湧入，正急速擴散。綠色和平項目主任陳可淳在元朗鳳降村附近的一座垃圾山前拉起橫額，促請政府馬上全面規劃棕地。（Greenpeace / Harry Long攝)

撰文：本土研究社成員蔡諾正

（相片由綠色和平授權使用）

本土研究社於2010年創立，以協作式研究介入政策議題及凝聚社會知識社群。在房屋、棕地、及郊野公園等本地議題經營體制外有理據的深度民間研究。為堅持研究自主，營運主要靠公眾捐款及訂閱者支撐。目前正徵集訂閱者。

  • [1]政府新聞公報，「環保署成功堵截三宗以海運非法進口受污染鋁碎料個案」2022年2月8日（星期二）https://www.info.gov.hk/gia/general/202202/08/P2022020800495.htm
  • [2]元朗雞伯嶺路霸官地放洋垃圾　限期後仍有兩處未清理，東網（2021年10月05日）https://hk.on.cc/hk/bkn/cnt/news/20211005/bkn-20211005011412907-1005_00822_001.html
  • [3]「胡先生指，廢料工場每星期7天均運作，噪音問題嚴重，周日更屬最壞時段。胡透露，附近其他棕地作業者，早在兩年前便向港府投訴，惟他留意到每當環保署巡查，有關工場便會提前降低音量，規避當局的監察，坦言「好無助」。」垃圾山｜元朗廢料場垃圾山疑死灰復燃　居民輕抹滿手沾灰污染超標，香港01（2021-09-26）https://www.hk01.com/%E7%A4%BE%E6%9C%83%E6%96%B0%E8%81%9E/680310/%E5%9E%83%E5%9C%BE%E5%B1%B1-%E5%85%83%E6%9C%97%E5%BB%A2%E6%96%99%E5%A0%B4%E5%9E%83%E5%9C%BE%E5%B1%B1%E7%96%91%E6%AD%BB%E7%81%B0%E5%BE%A9%E7%87%83-%E5%B1%85%E6%B0%91%E8%BC%95%E6%8A%B9%E6%BB%BF%E6%89%8B%E6%B2%BE%E7%81%B0%E6%B1%A1%E6%9F%93%E8%B6%85%E6%A8%99
  • [4]元朗驚現多座巨型垃圾山　疑霸地進口洋垃圾　環團料涉數十億生意，香港01（2021-09-06）https://www.hk01.com/%E7%A4%BE%E6%9C%83%E6%96%B0%E8%81%9E/670642/%E5%85%83%E6%9C%97%E9%A9%9A%E7%8F%BE%E5%A4%9A%E5%BA%A7%E5%B7%A8%E5%9E%8B%E5%9E%83%E5%9C%BE%E5%B1%B1-%E7%96%91%E9%9C%B8%E5%9C%B0%E9%80%B2%E5%8F%A3%E6%B4%8B%E5%9E%83%E5%9C%BE-%E7%92%B0%E5%9C%98%E6%96%99%E6%B6%89%E6%95%B8%E5%8D%81%E5%84%84%E7%94%9F%E6%84%8F
  • [5]垃圾山｜廢料場轉陣地避規管大規模擴散　環團斥鋁廢料進口太寬鬆（2021-09-26）https://www.hk01.com/%E7%A4%BE%E6%9C%83%E6%96%B0%E8%81%9E/681032/%E5%9E%83%E5%9C%BE%E5%B1%B1-%E5%BB%A2%E6%96%99%E5%A0%B4%E8%BD%89%E9%99%A3%E5%9C%B0%E9%81%BF%E8%A6%8F%E7%AE%A1%E5%A4%A7%E8%A6%8F%E6%A8%A1%E6%93%B4%E6%95%A3-%E7%92%B0%E5%9C%98%E6%96%A5%E9%8B%81%E5%BB%A2%E6%96%99%E9%80%B2%E5%8F%A3%E5%A4%AA%E5%AF%AC%E9%AC%86
  • [6]環保署網站，消減污染通知書。https://www.epd.gov.hk/epd/tc_chi/laws_regulations/enforcement/e_chapter3.html
  • [7]元朗雞伯嶺路霸官地放洋垃圾　限期後仍有兩處未清理，東網（2021年10月05日）https://hk.on.cc/hk/bkn/cnt/news/20211005/bkn-20211005011412907-1005_00822_001.html
  • [8]垃圾山｜堆積數噸鋁廢料棕地　揭元朗區議員「田雞東」家族持有，01偵查（2021-09-13）https://www.hk01.com/01%E5%81%B5%E6%9F%A5/673868/%E5%9E%83%E5%9C%BE%E5%B1%B1-%E5%A0%86%E7%A9%8D%E6%95%B8%E5%99%B8%E9%8B%81%E5%BB%A2%E6%96%99%E6%A3%95%E5%9C%B0-%E6%8F%AD%E5%85%83%E6%9C%97%E5%8D%80%E8%AD%B0%E5%93%A1-%E7%94%B0%E9%9B%9E%E6%9D%B1-%E5%AE%B6%E6%97%8F%E6%8C%81%E6%9C%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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